康帕内拉,我们一起走吧!

15

我走过去,同她索一支香烟。

她赤脚倚坐在黑得发亮的大理石飘窗上,脚趾冻得冰凉。她微微惊讶地扬起眉看向我来,右手夹着袅袅一支烟,尚搭在窗外。

我定定看她,姿态笃定又从容。九厘米的细跟鞋哒哒敲在木质地板上,响。我看她惊惧又慌张,扬手单指立在唇边,另只手一松,那支将将燃去一截的烟带着光与热从四楼坚定吻向地面。

以坠落的姿态。

我忙脱下鞋来,轻手轻脚摆在一旁。26℃的室温对我而言着实冷寒,我瑟缩着脚趾,细细审视她的年轻。

她看来着实可笑又幼稚:白底明黄印花棉布睡裙,短发长度尴尬,几秒前好好夹在两指间的烟;以及一旁平板不停流出的微弱乐声,用来散味的半开的窗与自作聪明用以阻挡气味而遮住半个身体的粉色窗帘。我独立已久,早想不起躲在自己房间避开家人、偷偷抽烟的滋味,所以干脆步向她去,大喇喇坐上窗台,盘腿、靠墙、咬烟借火一气呵成。

我半歪脑袋,与她凑得极近。她羞涩又不安,垂下眼睫,避开我打量的视线。果然是小姑娘啊,我暗笑。她烟龄不短,在技巧方面却当真是个雏儿。我不明说,只是沉默与她对望。

一瓶朗姆存了许久,却仍不见光。她红着面颊递酒给我,我坦然接下,着实辛口。灼烫酒液教人晕眩,却未使她喝醉。她逐渐健谈,与我海北天南侃大山;我少言多饮,心道不醉好:愿你这辈子都不会喝醉。想想又怪可笑,外祖父悖论与则个种种妄想便飞快冲进脑袋,与酒精同流合污,成为偏头痛的帮凶。

他们是狼与豺。

我神思恍惚,快乐又悲伤得想要尖叫。不知是失实还是太过高兴的缘故,我的视角陡然模糊。她那么年轻,还未成年的小孩子,喜欢一切美的好的,一切尚未完成。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咬牙憋回去,若具象化便是张青面獠牙恶鬼面。可在她眼里我的面上仍守着波澜不惊,镇定自若如同将军。

她在羡慕我吧。

不,我在羡慕年轻。


我忍住哭来,睁开泪眼用力看向她的眼睛。不要长大,我道;不要成为我。要成为更好的人。

我悄悄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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